年画有故事｜文武门神，从辟邪到喜庆的装饰

在中国传统年画的题材中，门神是最早出现的，也是沿用时间最久的一个门类。顾名思义，门神主要张贴在每家每户的大门上，不仅有装饰作用，也是祈求护佑家宅的民间信仰的体现。

门神年画是从古代的桃符发展演变而来的。北宋王安石《元日》诗曰，“爆竹声中一岁除，春风送暖入屠苏，千门万户曈曈日，总把旧桃换新符”，就提到了“桃符”。诗中的桃符，是中华民族悠久的春节民俗之一。相传古人在辞旧迎新之际，要在长方形的桃木上描绘荼神、郁垒两神画像，悬挂于大门两侧，以趋吉避凶，此为“桃符”。

经过历朝演化，桃符逐渐演变为在门上张贴各式门神的习俗。门神所表现的人物有很多，从最早的神荼、郁垒，一直到广为人知的秦琼、尉迟恭，还有驱邪避凶的钟馗、张仙射狗都是门神年画常见的内容。

房门是人们居住环境出入的地方，城门则是古代城市出入的地方，是非常重要的关口位置，俗话说“一夫当关，万夫莫开”。门神“门丞户卫”的职能不言而喻，他们的基本职能为驱凶辟邪，把手门户，保护一方家园或地区的平安。

宋代出现了紫微天官的文门神，主要职能是赐福纳祥，从此以后便形成文、武门神两大品类。武门神主要张贴在临街的头道大门，文门神则贴在二道门或二进院的大门。除此之外，其余门要贴一些带有美好寓意的各式门画或叫闺房画，其主要形象包括民间传说中的神祇、仙女，后来出现了现实生活中的美女、童子等形象，辟邪的功能逐渐淡化，更注重渲染喜庆吉祥的环境装饰效果。

第一对画——神荼、郁垒（清代版 版印笔绘 天津杨柳青地区 李文墨收藏）

图中二位将军，即是典型的镇殿将军形象，也被称为“镇宅武门神”或“立（戳）锤门神”，其形象近于年画中流行的秦琼、尉迟恭。一位凤目长须，相貌堂堂，一位环眼虬须，脸似黑炭。皆头顶戴倒缨帅盔，身披锁子、鱼鳞铠甲，双手拄金瓜锤，腰挂箭壶、弓韬，侧身相对而立，袍带扬起，威风凛凛，光彩照人。人物形象饱满有力，线刻开脸均属上乘水准，为杨柳青门神画的代表之作。

第二对画——母子对屏（清代版 版印笔绘 齐健隆画店 天津杨柳青地区 李文墨收藏）

在“门画”中还有一种专门描绘女子或母子图的类别。贴用于女性房门之上，表现的也是人们对婚姻美满、早生贵子的愿望。其表现对象，早期多为送子天仙、麻姑等，后来则演绎为充满时代气息的美女图。

图中母亲皆衣饰华贵，端坐椅上，各有一小童倚在膝上玩耍。右图母亲手执一帕，左图母亲手执水烟。母亲的温和慈爱，儿童的娇贵调皮均表现得极为生动。人物周围的家具陈设颇为工巧，花器里分别栽、插各种花卉，以象征贵（桂）子、和（荷）睦、吉（菊）祥、富贵（牡丹）。

这对是天津杨柳青齐健隆画店的精品之作，表现的是封妻荫子、妻贤子贵、和睦美满、多子多孙的人生理想。风格清秀，韵味十足，为杨柳青年画中细活的代表之作。

第三对画——张仙射狗（清代版 套版彩印 王荣兴画店 苏州桃花坞地区 李文墨收藏）

旧时民间敬奉张仙的风俗，就有张仙送子之说。张仙是民间信奉的送子神仙，又称“张仙爷”，传说其前身是后蜀皇帝孟昶。宋太祖赵匡胤灭后蜀，杀死孟昶。孟的夫人花蕊夫人不忘故主，画了一幅孟昶挟弓（弹）射猎的画像，挂在寝室。赵匡胤见到，问是何人。花蕊夫人回答：“此我蜀中张仙神，祀之令人有子。”后传至民间，成为送子张仙神。

民间传说，天狗会从烟囱钻进屋内，伤害小孩，所以张仙爷常贴于烟囱旁，天狗就不敢进来了。又，张仙所挟之“弹”与“诞”同音，暗含诞生之意。据说宋代苏老泉曾梦见张仙挟二弹，以为诞子之兆。老泉祀之，果得苏轼、苏辙。后世接生业及求子嗣的人家遂奉张仙为保护神。

此对门神画中，张仙正引弓射向云中奔跑的天狗，下端有五子嬉戏，手中各执牡丹、如意、竹笙等吉祥物，从中寄以美好生活理想。

第四对——五子夺魁冠带传流（清代版套版彩印上海地区 李文墨收藏）

五代后周时，有叫窦禹钧者，才学出众，家规严格，教子有方，他的五个儿子先后都考中了进士。后人称为“五子登科”。夺魁是科举考试争取第一名的意思。

图中为五个儿童在庭院中夺盔（同“魁”）游戏，人物形象生动活泼。冠带是指古代官员所戴的官帽和腰间所系的大带。图中刻画妇女伴随孩童戏耍，孩童手拿石榴，背拖玩具小船。船上放着乌纱帽和玉带，借“船”与“传”同音，“榴”与“流”同音，意为“冠带传流”，即官职世代相传之意。

此对门画是清末海派画家绘制的画稿，被苏沪两地的年画作坊刻印制作成年画，用来装饰门庭。它也是上海小校场木版年画的经典之作。

（作者系城乡规划学博士，高级工程师，民间美术收藏者与研究者）